我是个女人,当皇帝还娶了个端庄美丽的皇后。
前二十年,母妃只教我怎么苟着活到最后,可没教我怎么当皇帝啊。
上朝被朝臣指着鼻子骂,下朝对着奏折大眼瞪小眼。
皇后忍不了。
「皇上,你倒是批啊,这几个还不杀,留着过年吗?」
论起当皇帝,她可比我会。
我赶紧让开座。
「尊贵的皇后,您来,这位置应该您来坐。」
1
我母妃胆子很小,这辈子做的最胆大的事儿就是为了争宠活下去,假说我是个皇子。
自打谎言说出我还上了玉牒,她就后悔了。
「早知道宁愿去冷宫了。」
这是她最常说的话。
她宁愿蹲在冷宫里偷偷用外祖家给的银钱收买看守混吃混喝,也不想担惊受怕,生怕哪一天被父皇发现我是个女娃落得个满门抄斩。
因为怕被拆穿了罪过太大,她叫我老实点,千万别争皇位。
她说,「咱俩都苟着,苟到你哪个兄弟当了皇上,你再被丢到个偏远地方当闲散王爷,那就万事大吉了。」
最好是丢到我外祖所在的北方,到时候有外祖跟舅舅们罩着,我吃喝都不愁。
可我俩等啊等,等到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太子和大皇子斗的两败俱伤,都没了命,等到三皇兄逼宫造反,她为了争取点好印象上前去给父皇挡了一剑。
就是这一挡,父皇感动了,没想到在深宫里还有个真爱他的人。
尤其是亲儿子还在前边喊打喊杀,大声骂着他不做人的种种劣迹,我母妃紧紧抱着他的举动可太感天动地了。
其实我母妃是吓得,挨了一剑,她也怕啊。
感动的父皇杀了没良心的三皇兄后就立马扶我当太子。
我跟母妃当时吓得站都站不稳。
这可要了命了,老萧家的棺材板都快顶不住了吧?
可传出去的是,容妃跟四皇子喜不自胜,手舞足蹈。
我俩那是吓得哆嗦好吗?
作为一个混日子的假皇子,我前二十年只学了混日子,根本啥也不会。
父皇给我紧急上课,带着我熟悉了一下当皇帝的流程就见先祖去了。
他说我天性仁厚,一定会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先祖们一定会很欣慰他找了个好继承人。
我低头干笑。
父皇啊,您下去后被揍了可别上来找我,女儿会多多烧纸钱给您的。
2
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不能没有老婆,父皇走后我登基娶妻一套流程走的那叫一个快。
大婚之夜,我红着脸看皇后,又摸了摸脸。
我有点害怕。
一是心虚,女人和女人可没法同房。
二是真害怕,怕皇后揍我。
她真的揍过我。
作为一个不能夺位的皇子,我必须有一堆的狐朋狗友,皇后的两个弟弟就在其中。
她半路上拦住我们,撵着弟弟回去读书,我说大好时光读什么书,当及时行乐。
我旁边的狐朋狗友说她女人家应该回去绣花,而不是管爷们的事儿。
作为一个身家不错的纨绔子,这家伙也过于上不得台面。
我一点都不想跟他玩儿。
我当时挺尴尬,可作为一个不懂四六的混子,只能带头哄堂大笑。
然后,她就给了我一巴掌,「身为皇子,如此不知所谓,毫无责任心。」
我很没面子,憋出ṭŭ⁺来一句狠话,「你等着,本王回去就请旨娶了你,让你跟我一样不知所谓。」
然后,她又给我两巴掌,嫌不解气,还踹了我两脚。
回去我和母妃告状,母妃说我活该,「纨绔演的太合格了,干得漂亮。这样就没有贵女敢嫁给你,太好了。」
我苦着脸,「可我当时放了狠话,说要请旨娶她。」
我们的计划里,我是要当和尚的。
母妃摆摆手,「没关系,你这种纨绔说的话没人会当回事儿。这么一说,你父皇肯定还会训斥你一番,哈哈,做得好。」
我觉得脸疼,一点也不高兴,谁乐意当纨绔啊。
大家都觉得我配不上国公府的嫡长女,论家世论教养跟品格,她都该母仪天下。
当时父皇就骂了我,几个皇兄还一块挤兑我。
结果,等皇兄们都没了,父皇握着我的手很感慨。
「我儿淳厚,性子好,容易被人欺负,那国公府的嫡长女卫长英性子泼辣,卫家人还护短,她最配你。」
所以,俩人配不配不是看人,而是看身份。
回忆往事,我突然想到该怎么混过洞房夜。
我吊儿郎当猛然抓住皇后的手,一脸小人得志,「卫长英,当日我说必然会娶你,你还不肯。如何,如今你终究是落入我手,桀桀桀......」
我已经尽量笑的邪恶,可她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盯着我,我就再也笑不下去了。
我只能继续道,「听闻你跟齐贺青梅竹马,两家早就有意订下婚事?如今你进了宫,那齐小将军不知是何等伤心啊?
朕记得齐贺武艺不错还擅长用兵,朝廷正是用人之际,ţṻₖ不如就请齐小将军出去历练历练。朕给他立功的机会,桀桀桀。」
卫长英终于怒了,「皇上是在用忠臣良将的性命威胁臣妾?皇上认为这很好玩?」
我挑眉笑,「是又如何,我可是皇帝......啊!」
3
卫长英终究是忍不住,一拳就打了过来。
「昏君,你真是不知所谓。」
我捂着眼瞪她,她愤怒之色一闪而过,接着是有些无措,但没有后悔。
我一甩袖子,「呵!大婚之夜对朕动手,还对旧情人念念不忘,这就是皇后的好家教?皇后好好反省吧。」
本来想放点更狠的话,但看到她有些受ƭů¹伤的眼神,那些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的难听话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我正要走,皇后却一把抓住我的手。
劲儿还挺大。
「皇上去哪儿?」
我愣了一下,「我......朕生气了。」
这是故意冷落她,看不出来?
她却是直接将我按下,「知道皇上不喜欢臣妾,但帝后不和必然会使朝堂动荡,我大雍朝经历这么多年的动荡早就经不起折腾。
为了大雍朝,请皇上今晚就留在这儿,便是再不喜欢臣妾,也忍耐几分吧。」
她一派端庄,还拿了几本书来,说我若是无聊,可以看书。
她的模样,不像是我的妻子,反倒像太傅。
还有她云淡风轻的态度,更显得刚才嚣张的我像个跳梁小丑。
父皇教我怎么跟臣子周旋斗智斗勇,也未曾说过这般以大局为重的话。
这一刻,卫长英反倒更像大雍朝之主。
学生怕夫子,天生的。
我老老实实拿了书,还是本游记。
写书的人用生动语言写了大雍朝的许多人文地理,很是有趣。
作者名为长鹰居士。
长鹰,长英?
人家都会写书了,我看都看不明白。
我看了一会儿书就熬不住,很快便睡着了。
迷糊间感觉卫长英在帮我盖被子,我紧张地立马睁眼。
卫长英跟我笑了笑,就像个慈爱的母亲,「皇上,臣妾不会做什么。」
她眉眼间都是温润笑意,我竟也放下心防,沉沉睡去。
第二天,母妃偷偷问我怎么糊弄过去的。
我照实说了。
她很是欣赏,「卫家女子果然识大体,当年她娘就是这般明媚大气的女子,她嫁给你,可惜了。」
我,「......母妃,我还在这儿呢。」
母妃摆摆手,很是无所谓,「总这么污蔑人家也不是办法,不如就还是找机会说你不行,以后再从宗室中过继个孩子继承大统。」
我也觉得可以,就是可惜卫长英了,要跟着我守活寡。
若是可以,我也愿意放她自由,让她跟齐贺双宿双飞。
4
婚后上朝是我第一次开大朝会,我偷偷看朝臣们,朝臣也在偷偷看我,谁也不说话。
实在是晚年良心泛滥的父皇对我太好了。
他死之前,把反对我当太子的朝臣们哗啦啦又杀又抓的搞下去一大批。
他握着我的手很自我感动。
「儿啊,你这些年不争不抢,没积累什么势力,朝臣里都是你那几个兄长的人,你继位后他们必然不服。
你又是个性子醇厚老实的,跟你娘一样良善,肯定斗不过他们,为父帮你把他们处理了,你就无后顾之忧了。」
爹他真好,我都差点不好意思骗他了。
可他不知道,他这些行为都被朝臣们解读过。
「皇上自从继位后从未有过大肆杀戮朝臣的行为,如今这容妃和四皇子刚得势就大肆杀戮,可见是个面善心黑的,蛊惑的皇上连本性都忘了。」
我,「......」
我能怎么说,只能认了啊。
转头瞄了一圈,发现卫老国公看我的眼神尤其冷冽。
那就是老丈人看烂女婿的嫌弃眼神。
我缩缩脖子,躲开了他的目光。
卫老国公一直不喜欢我。
当年他进宫给皇子们授课,我是他教过最差的一个。
他每次问问题,我都一脸茫然看过来,比傻子也好不了多少。
我还在他课上吃包子玩蛐蛐,甚至还在墨盒里养蚂蚁。
他伸手的时候刚好打翻我的蚂蚁窝,被黑黑的小东西爬了一身。
当时他盯着我,啥也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之后他就彻底不搭理我了。
昨晚又被他孙女上了一课,我说怎么看卫长英有种熟悉的皮紧的感觉呢。
朝会一开始,就有人建议征调民夫给父皇修陵寝,修的豪华点。
这一个还没说完,又有人要钱,说是修建行宫要钱。
我父皇老了后爱享受,要修陵寝修行宫,哪儿哪儿都要钱。
哪有那么多钱?
要我说,修这些玩意儿干啥,白花钱。
我看了看下边的朝臣,一个向着我的都没有,都等着看笑话呢。
按照一般的朝廷争斗流程来说,刚上位就反对亲爹定下的事儿,这就是不孝顺。
我不能自己提,得找个头壳硬的大臣提,死荐,我再勉为其难应下来。
可我还没有自己的死忠粉,大家都在观望。
再看卫老国公,人家微微低头闭眼,假装睡着了。
哼,都欺负人。
我双手揣进袖子里,很光棍道,「没钱,国库里有多穷,诸位爱卿比朕明白。先皇在的时候对诸位爱卿也很是宠信,不如,这个钱,你们......凑一凑?」
大臣们一块抬头看我,就像在看街上的二皮脸子狗。
上朝第一天就跟大臣们要钱,我可真是头一个。
老国公也睁开眼,「......」
嫌弃的眼神更重了。
5
我还是低估了朝臣们的厚脸皮,他们只呆愣片刻,就换了各种方式劝说我拨款修陵寝跟行宫,大体意思就是不能不孝。
先皇刚走,我就不听话,这是欺师灭祖。
说话的就那么几个人,来来回回都是要钱。
只有齐贺的爹齐蒙最正常,他要军饷。
西北军都两年没发军饷了,全都靠着那边几个富商凑钱支撑。
这带头的富商大概率就是我外祖。
我父皇真的不要脸,娶了我娘,只给她做妾,还要花老丈人家的钱帮他养兵。
我尴尬着直接一拍大腿,「户部,立刻拨款。」
然后在朝臣们炸毛的时候直接跑了。
我跑到御书房,那几个朝臣还追过来了,我只好往别处跑,正好遇见了卫长英。
正头疼呢,赶紧搂住皇后,亲密无比。
这帮大臣竟然冲着皇后来了,话里话外要皇后规劝我,劝我答应拨款。
卫长英依然端庄,就是笑得很冷。
「梁大人,秦大人,本宫还记得你们去年刚翻新了府邸,梁大人在乡下的老宅占地百亩,秦大人家的老宅也不遑多让。
既然国库空虚,先皇也对诸位大人如此宠信爱重,不如这银钱就请诸位大人凑一凑?你们该不会只在嘴上怀念先皇,却不肯出力吧?」
这话跟我说的一毛一样。
大臣们脸都绿了,看我们俩就像在看两个二皮脸。
等人都走了,我给皇后竖起大拇指。
皇后一本正经道,「皇上,您现在是皇上,不是以往那个四皇子,该强硬些,既然做了决策,便不要给他们纠缠的机会。」
我想了想,是这个道理。
皇后又说,「不过那些人也是在试探皇上您的态度,这段时间他们会不断试探您的底线,以后做事也好把握分寸。
皇上不用管,只管坚持自身莫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当然了,这些事皇上肯定都明白,是妾身多言了。」
不,我不明白,我根本分不清他们哪些行为是试探哪些是来真的。
当皇帝要跟全大雍朝十万里挑一选出来的人精斗智斗勇,我是真的没那个心眼子。
看皇后气定神闲的模样,我真想说,要不这位置你来?
当天回去批改奏折,我又看到了难题。
有人举报临安知府贪污受贿强抢民女等十大罪状,要求严惩。
这个临安知府,正是皇后的表舅。
这是冲着皇后来的,还是要离间我跟国公府的关系?
若我一当政,就把皇后的表舅杀了,那就是不把国公府放在眼里,是打他们的脸。
以后老国公更不会向着我。
可要是我不管,那就是纵容。
大臣们就会看到我的态度,以后会有其他朝臣有样学样。
我唉声叹气,想了想,把卫老国公叫来,又把皇后找来,咱仨一块看。
皇后皱眉,再皱眉,疑惑看我。
卫老国公也看我,眼神更嫌弃了。
我也看折子,仔仔细细。
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我没看懂的暗语?
6
卫老国公很干脆问了,「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我伸头问,「老国公以为呢?」
这可是你亲戚。
我倒是不在乎,可若我把人杀了,你会不会带着全家给我使绊子?
他没搭理我,而是看了看自己的孙女儿。
皇后直截了当,「若罪证属实,主犯当斩立决,满门抄斩。」
她说的好像不是在杀自家表舅,而是在说菜市场杀鸡。
那表舅说不定还抱过她呢。
我终于明白为啥被鄙视。
他们的意思便是该怎么办怎么办,这种事儿有啥好犹豫的。
卫老国公还说,「世家大族盘根错节,亲故众多,若都看面子,不办不查不动,这世上可还有律法可言,大雍朝可还有未来可言?」
最后他还意味深长道,「先皇不知该不该处置平王的时候,老臣也是这般说的。」
我如醍醐灌顶,正要说话,他却又说,「只可惜,先皇没听。」
啊?
他笑了笑,胡子都跟着颤起来,「老臣又说,若先皇不当断则断,必然会给皇上您留下许多麻烦。您这性子,必然不如先皇杀伐果断。」
然后,父皇为了我这个软弱的儿子,就开始又杀又抓。
原来根儿在你这儿呢。
我都不知道该高兴父皇的宠信,还是该说他奇怪的脑回路。
就算我再四六不懂,也明白一个当权者不该以自己的喜好处事。
父皇偏偏就是这种性子,才惹出那么多乱子。
我表示明白了。
当天我就找了刑部、都察院跟大理寺的人一块去查临安知府的案子。
接着,将那几个整天喊着要钱的官员一块送到边关去,要他们监督官道跟城墙的修缮事宜。
没个三年五载的,他们是回不来了。
这一下,朝堂终于安静下来。
他们背地里说我是油盐不进的,看不出什么路数,不知道如何下手,只能小心应对。
啧,我哪有路数?
他们有空琢磨这些,还不如琢磨怎么赚钱。
父皇太奢侈,国库被他搬空,现在往库房里一站,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皇帝。
还不如当纨绔那会儿呢。
那会儿我出门吃饭还敢包场,现在让我拿钱,跟挖我的肉没啥区别。
我让大臣们集思广益该怎么弄钱,他们吵来吵去也没说出什么好办法。
我都让后宫节省开支了,他们回家照样吃吃喝喝,当然不着急。
把我惹急了,我就带着母妃跟皇后去大臣们家里蹭饭。
我就暗搓搓去问卫长英想办法,她诧异许久,才犹豫着给出几个人名。
我一个都不认识。
第二天上朝一个个对过去,发现他们几个站在门口的位置,都快站出大殿去了。
我干脆让满朝文武轮流说说看法,谁说不出或者说的不好,就去殿外站着。
有个武将说可以去抢,先把土匪养肥了,再去抢土匪。
我手一指,「你给朕出去。」
又有一个让我广纳后宫,全都娶商户女,让她们多带嫁妆。
手再次指,「你也出去。」
7
怕他们说出更离谱的方法,也怕他们互相串通,只能每人一张纸,现场写。
最后收上来的纸条我拉着卫长英一块看。
「让商户交出七成家产?」
「去海里捞沉船?」
「去海外做海盗,抢?」
我把其他更离谱的想法一说,一向沉稳端庄的卫长英都无语了,「以前祖父说朝臣各有特点,我还好奇什么特点,如今一看......」
我更无语,「这是特点吗,这就是有病。」
好在她推荐的几个人写的都很靠谱,就是胆子太大了点。
「减农税加商税,减轻农户负担,商税分等级征收。」
「开商路,跟邻国互通有无,收关税。」
「重新丈量土地,查出未上地契的隐藏田地,严惩漏税的大户。」
「削减爵位人数,摊丁入亩。」
总结下来就是,瞄准达官贵人和富商们的口袋,放过穷苦老百姓手里的那仨瓜俩枣。
这一条条的,我要是都干下去,估计会每天被朝臣们围着骂死。
不过,想想那些朝臣们维护自己利益跟我据理力争,还偏偏摆出个大义凛然的虚伪模样,就莫名期待起来。
我大手一挥,就打算全都下旨,办了。
卫长英吓得一把抓住我的手,「皇上,不可。」
啊?
我还以为她胆子很大呢。
卫长英给我掰开了揉碎了一点点说明。
「这每一条都需要大量人力,且会引起朝臣动荡,不能一起实行。皇上又刚登基,根基不稳,贸然执行,必然会引起反效果。不如,徐徐图之。」
看我还迷惑,她帮我制定了一个时间表,甚至还写明白了先颁布哪一条,朝臣们会有什么反应,要怎么应对。
她侃侃而谈,跟我讲明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
我再次想起身让座,这位置就该人家来啊。
可惜啊,被我这个二皮脸给坐了。
我按照卫长英的想法,先实行了最不起眼却看起来有点离谱的那一条。
把皇宫里用不着的摆件拿出来卖,再举办一个宴会,接见那些出钱最多的商户,给他们每人一个褒奖匾额。
上边甚至还写了匾额制作成本不要超过二十两银子。
说白了就是要我这个皇帝卖自家存货还要卖笑。
「真的会有人买吗?」
8
提出意见的人叫刘不住,谐音留不住。
据说他读书一般般,但很会赚钱。
别人来科考花钱,他却每次都能赚个几千两回去。
只可惜他命里留不住银钱,每次赚到钱就会很快花出去。
不是家里长辈生大病,就是家乡遭了灾,把银钱都拿去救济乡亲了。
这倒是个有良心的。
我把事情在大朝会上一ṱŭₑ说,让他好好干,立马就有礼部官员跳出来说这样于理不合。
「当朝皇帝卖家当,这要是说出去,颜面无光。」
还有人喊着刘不住祸乱朝堂,应该将他拉出去砍了。
反对的人不算多,就是很烦人。
我啥也没说,只等晚上吃饭的点,带着卫长英去了礼部侍郎的府上。
我叫了母妃,她嫌丢脸,不肯来。
卫长英带着面纱,嘴上嫌弃丢脸,可走的飞快,其实很兴致勃勃。
我们在礼部侍郎家吃了一顿饭,吃的他们全家胆战心惊,谁也没敢说话。
他家小儿子还吓哭了,说那是他的乳鸽。
他派小厮排队两个时辰才买回来的。
我擦擦嘴,「打包。」
既然这么好吃,怎么能不带回去给母妃尝尝?
「母妃许久没吃这么好的红烧乳鸽,身为儿子,心疼啊。」
皇后挡住了自己打嗝的声音,摸着那孩子的头安抚,「看这孩子,还舍不得皇上和本宫呢。别担心,明儿我们还来。」
礼部侍郎又拿出看二皮脸的眼神。
第二天,礼部侍郎严阵以待准备了一天,可我们没去,而是换了一家。
连着吃了三天,再也没人敢反对。
谁反对,我就去谁家吃饭。
现在别说我卖点没用的摆件,我在宫里放火估计都没人管。
刘不住确实是个会赚钱的,很快就把那些没用的摆件拿出去炒高了价格。
「这个是太祖用过的,当年太祖跟亲弟弟共同打江山,只可惜功成后皇位却只有一个。
那一日太祖的弟弟就是想用这个烛台打杀太祖,而太祖用这个花瓶一挡,你看看,豁口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这个啊,是当年艳冠后宫的贵妃娘娘最喜爱的......」
都是没影的事儿,被他说的有鼻子有眼。
有人拐着弯悄悄来问,我和卫长英都隐晦的承认了。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儿。
卫长英还派人出去造势,让京城跟周边府城都热闹了一把。
她竟然还知道京城里哪个世家公子喜欢凑热闹,哪里的消息传播快,谁家有钱谁舍得花钱。
她运筹帷幄的样子,好像整个京城在她心中只是个巨大的棋盘,而她是那个执棋手,甚至我也是一枚棋子。
可我不在乎,没有实力,做棋子又如何?
有的人连上棋盘的资本都没有呢。
在卫长英的暗地里帮衬下,刘不住将那堆没用的东西竟然卖出二百多万两银子。
银子入库的时候,我摸摸这个金块再摸摸那一箱子铜板,只觉得腰板都硬了。
军饷?
给!
新武器?
造。
官道?
修!
趁机广纳后宫开枝散叶?
你出去!
卫长英倒是有话说,「臣妾明白皇上不喜臣妾,我也确实是乏味了些,弟弟们都说我像老夫子。皇上若是有喜欢的,抬进宫来,臣妾一定会好好照顾。」
我吓死了,赶紧摆手,「宫里有皇后一个就够了。」
再来几个,我一个都不碰,不是更说明我有问题?
这话却是因为说的太大声传了出去。
我连着几日神采奕奕,朝臣们看我的眼神却越来越奇怪。
他们背地里说我独宠皇后,说卫家要把持朝政,外戚弄权。
这大雍朝早晚改姓卫。
这时候,临安知府的案子也查清了。
很不幸,罪证确凿,而且还另查出来他私挖铁矿。
他这是要造反啊。
我还是把人带到大殿仔细问了问,他披头散发很狼狈,承认了罪行。
甚至,他还喊着自己是卫家亲戚,求卫老国公救他。
大臣们一块看我,等着我做决定。
我朱笔一抹,「满门抄斩,家财充公入国库。」
9
朝臣们愕然不已,没想到我真的会朝卫家的亲戚下手。
等那一家子都人头落地,皇后刚巧病了一场。
朝臣们看我的眼神都是幸灾乐祸。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都在背地里说这是皇帝跟皇后吵架了,皇后要失宠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到底从哪儿传出来的?
很快到了给商户办的宴席,我趁着有钱,办的盛大了点。
席上,竟然遇到了刺杀。
其中一个商户竟是先太子的人,不甘心皇位被我这种二皮脸坐了,非要弄死我不可。
「你连皇家摆件都要卖,你这种纨绔子弟如何能做皇帝?我杀了你,我为太子不平啊。」
他刺杀过来的时候,卫长英立马上前挡在我前面。
眼看着那把剑就要刺进她的腹部,我想要推开她,可她竟死死抱住我不撒手。
卫长英受了伤,不算很重,但看得我胆战心惊。
我事后问她为何这样拼命。
「朕对你也算不得好。」
只有需要帮忙的时候才会找她,其他时候都是躲着走,恨不得当她不存在。
卫长英脸色有些苍白,很是义正言辞,「国不可一日无君,您是大雍朝的皇帝,自然不能有任何闪失。」
她是认真的,不是说场面话。
可她这样以大局为重,说得我又自惭形秽起来。
这样时时刻刻以国为重的人,才适合坐那个位置吧。
因为刺杀的事儿,朝臣们又开始说起商户不堪大用,唯利是图,还抨击了一番我之前的举动,说我胡闹。
我不搭理他们,立马颁布了减农税加商税以及明年会重新丈量土地的圣旨,又是引起朝堂一片喧闹。
之所以明年再丈量土地,就是给他们个缓冲的时间,要他们趁着这段时间把该交的都交上,免得我一通打杀,太血腥。
我已经够宅心仁厚,可还是低估了他们的黑心程度。
因为他们家家户户也都做生意,全都背靠权贵,平日里哪有好好交税?
现在新条例一颁布,他们的进账立马少了最少三成。
这可是庞大的数字,他们根本舍不得这些利益,朝臣们反对的声音很高,卫老国公这时候带着门生故旧站了出来,一块支持我的举动。
两边的大臣在朝堂上吵得像菜市场,我感动不已。
可算有人站在我这边了。
可那帮反对派为了打压新政,竟然往卫长英身上泼脏水。
他们传言说卫长英跟齐贺纠缠不清,说他俩之前早有私情,甚至连私生子都说出来了。
10
我一直觉得,往女人身上泼脏水是最下贱的行为之一。
母妃当年就是被人泼脏水,差点被害死,才不得不学着争宠。
她恨死了这种行为,在寝宫拍着桌子说要把那些人抓起来,舌头全都割掉。
「这群人就只会以此陷害女子,亏得他们还是读书人,真不要脸,呸。我看他们是以己度人,自己屁股不干净,就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们一样呢?」
我劝她婉转点,话别说得这么糙。
卫长英倒是看着很淡定,只是微微握紧的手还有诧异的目光能看出动容。
只剩下我俩的时候,她跪下请罪。
「皇上,臣妾跟齐贺小将军确实无私情,我们只是幼时相识罢了,成年后也只是点头之交。」
我将她扶起来,「我信你。」
她不肯起,觉得我根本不信,毕竟在新婚夜,我就拿着齐贺威胁过她。
说起来,我还挺不好意思。
「其实,我知道你跟齐贺没什么,我只是故意找了个人来胡说,毕竟我只见过你跟齐贺站在一起,对你身边其他的人一无所知。」
我第一次见到齐贺,他骑着高头大马,将欺ṭṻ⁴压贫困书生的恶霸一脚踹飞了出去。
我并非爱慕他,而是羡慕。
我羡慕他肆意潇洒的模样,心想若我是个真皇子或是个能显露人前的公主,是否也能如此肆意。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我让卫长英别担心。
「我以前不学无术,懂得少,总也看不明白朝臣们的举动是何意,是对还是错。但这一次我确信自己做对了。
他们不惜以如此下作手段也要阻止,只能说明朕真的动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急了。」
好不容易看清前路,我当然要坚定地走下去。
卫长英难以置信,还有些惶恐,「您真的信我?」
便是她再运筹帷幄,可遇到这种事,依然很容易被流言裹挟,会惶恐不安。
毕竟这世道,女子的名节比天都大。
我假扮成男子,在男人堆里见多了他们怎么给女子制造流言蜚语的嘴脸。
我笑着说信,又问,「皇后可有办法应对这些流言?」
她欲言又止,我让她大着胆子去做,有我在后面撑着。
她便真的做了些大胆的举动。
京城一时间兴起了捉奸的风潮,那些个跳的欢的官员一个个被捉奸在床,有在青楼的,有养外室的,还有喜好男子的。
甚至还有两个喜欢跟男人玩三人行的,他俩被抓住的时候正像狗一样跪在地上伺候那位「主子」。
捉奸的夫人们吓得直接晕过去。
那叫一个热闹非凡。
真叫我母妃说对了,他们的屁股都不干净。
京城这么热闹,谁还记得皇后被造的谣?
捕风捉影的事儿哪有当面看热闹来的真实可信?
只是在这背后撺掇的是安乐郡王,这是我父皇之前最宠信的郡王,算是我表哥。
卫长英动不了他,只把搜集到的消息送上。
我一拍桌子,「竟然把他给忘了。」
我父皇很喜欢这个外甥,赏赐过他很多金银珠宝,还有铺子田地之类的。
我身为一个皇子都不如他过得奢侈。
之前缺钱没想起他来,实在是他藏的太严实,前段时间老老实实,没叫我抓住什么把柄。
这次新政动到他的利益,他又一贯嚣张跋扈不将我放在眼里,这就迫不及待蹦出来了。
想想他的金库,我激动不已。
「抄家,掘地三尺地抄!」
11
安乐郡王真的有钱,不愧父皇给的安乐封号。
从他那里抄来的银钱,比我卖摆件赚来的还要多。
真是想想就生气。
好在这些银钱现在都是我的了,哈。
他在斩首前便自尽了,还诅咒我不得好死。
「你以前不过是个在我面前百般讨好的小人,如今得势,真以为自己是人上人?大雍朝必然会败在你手上,我会下去找先皇告状,他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朝臣们也有批判我太冷血,连亲戚都杀。
「那可是先皇最宠信的外甥,竟然死的这般不体面,哎。」
你们哎个头啊,他活着的时候嚣张跋扈比你们过得潇洒快活。
你们不心疼自己辛辛苦苦却比不得他逍遥自在,反倒心疼起他来了?
真是不知所谓。
新政继续实施,看起来风平浪静,但那些黑心的只是不敢明面上蹦跶,而在暗地里筹谋直接弄死我算了。
反正皇室还有人,我也还有几个弟弟,弄死我,再选个好掌控的上位便是。
春猎时,我被围攻,和皇后一起跌落山谷。
我们顺着山谷想逃出去找自己的侍卫,却偏偏遇到了一伙黑衣蒙面人。
我跟卫长英各种死里逃生,最终偏离了山林,遇到了一群难民。
反倒是这些难民帮了我们,将我们藏在中间。
我都不知道京城外面竟然还有难民。
在那之前我各种蹦跶,还以为自己这皇帝做的很好,就算不至于四海升平,可也不会破破烂烂。
而这些难民是从江南来的,去年江南发洪水,他们一路颠沛流离逃难到京城附近。
走了这么远,去年发的洪水,我现在都不知道。
我都要唾弃自己了。
难民消息还挺灵通。
「你们知道吗,皇帝跟皇后失踪,六皇子要登基了。」
我正吃人家难民给的窝窝头,听见这话就跟卫长英一块愣住了。
我才失踪几天,六弟也太着急了吧?
另一个难民说,「嗨,谁当皇帝不都一样吗?他们哪里会管咱们的死活?你们知道吧,北边大齐又打过来了。
就咱们这个新皇帝不靠谱,整天胡闹看着好欺负,才敢打过来。哎,咱们老百姓哪儿还有活路啊?」
还有人说,「我也听说了,新皇帝以前就是个纨绔,整天招猫逗狗的招人烦,老皇帝根本不喜欢他,是他母妃狐媚子会勾搭人,才帮他谋算了皇位。」
你们听说的可真多。
我沉默了。
我这么不靠谱吗?
看了看卫长英,我确实是不靠谱。
我啥也没学过,完全被赶鸭子上架,靠着父皇的紧急培训跟皇后的指点才勉强坐了这么久。
等一出了事情,我就完全不知该如何做。
北齐进攻,该派谁去?
江南洪水,死了多少人,该怎么赈灾?
这些事情,我完全没有头绪。
晚上难民们都睡了,我睡不着。
我跟卫长英说,「皇后,你回家去吧,六弟不会动卫家。」
说不定她还能继续做皇后。
至于我,就算了吧。
我母妃肯定能逃出生天,我在外面等着她,然后天大地大随便去。
卫长英吓一跳,「皇上您说的什么话?您要回去夺回皇位,怎么能任由乱臣贼子胡来?」
我凄惨一笑,「你没听见难民们说吗,我就不是个好皇帝。还有那帮臣子,我才消失ŧū⁾几天,他们就急着推六弟上位,可见有多不待见我。」
真是想想就伤心。
我以为自己多少有了几个死忠粉呢,没想到一个也没有。
「皇后啊,就连你都比我会当皇帝。若是有机会,我倒是希望你造反把我那六弟撵下去呢。」
啪!
她又给我一巴掌。
12
打完我,卫长英倒是比我还伤心,眼含热泪,好像在看什么负心汉。
「皇上,您是女子吧?」
「啊?」
看我傻眼,她笑了。
「只有女人才会在意女人的名声,完全不介意妻子身上的流言蜚语。而男人就算当时表现得再大度,心中也必然会有隔阂,不会这般坦荡。」
她苦笑道,「出事的时候,就连一向开明的祖父都敲打了我几句,怪我之前不够谨言慎行,给人留下了把柄。」
我并不知道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她受到了苛责。
我想安慰她一下,她却使劲抱住我,还晃了晃。
「从一开始,我卫长英就下定决心辅佐您,要让您做千古一帝。知道您是女子,我心志更加坚定。」
我被晃悠的脑袋发晕,听着她一番慷慨陈词。
「皇上您说我更适合做皇帝,其实不然,您才是最适合的那一个,萧家的男人甚至朝堂上那些臣子,没有任何一个比得上您。记住这一点,不许忘。」
我晕乎乎问,「为什么?我这么冷落你,欺骗你,还啥也不会,就是个纨绔,我上卫老国公的课,差点把他气死。而且我软弱好欺,谁都能踩一脚。」
卫家完全可以扶持个更靠谱的,比如我六弟。
她低头笑了笑,又自顾自问,「您还记得说我该回家绣花的那位李四公子吗?」
我当然记得,那是我第一次被她打。
她也回忆起来,「那位李四公子着实可恶,我本想给点教训,却发现在那之后您再也没跟他厮混过,甚至还对他十分嫌弃。
我对您好奇起来,便询问了两位幼弟跟您相处的细节,惊讶得发现您跟传言并不尽相同。
您从不欺男霸女,从不欺压百姓,还很有同ṱû₊情心,甚至对恃强凌弱的行为也深恶痛绝。
之前安乐郡王仗着先皇的宠爱嚣张跋扈,皇子们都要避其锋芒,您却敢为了一个卖唱女跟他争执,最后被先皇训斥责罚被他记恨也从未后悔。
祖父说,在萧家的所有皇子中,您算是最好的那一位了,因为您有仁心,您真的把百姓当子民。」
我忍不住说,「有仁心也没用啊,有仁心没有手段,什么也做不成。而且,你也有仁心,很多人都有。」
卫长英苦笑摇头,「抱歉,我并没有。就如这些难民,知道他们的遭遇,您第一时间是同情怜悯是愧疚对他们不够好,可我想的却是怎么利用他们回到京城。
我学了太多制衡之道,看谁都像棋子都可以利用。我不爱民,又如何会对他们好?我不否认,我以及我祖父确实都有野心,我们想做的事情很多。
可我们只想达到目的,会不折手段,人命对我们来说只是数字。所以,您要坐在这里,节制我和祖父,让我们不至于成了冷血无情的执棋者。
您才是那个能做最终决定,能真的为了大雍百姓好的君王。」
13
我被卫长英说的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她却说自己要先离开,去找援兵。
「皇上,您身子骨弱走得慢,臣妾先行一步,一定会尽快回来救您。」
然后,她就潇洒地走了。
难民们一块看我.
「你媳妇终于发现你是个拖累,不要你啦?」
「我就说他吃得多走得慢小鸡仔一样没用,他媳妇早晚受不了他。」
我委屈死了,至于整天这么人身攻击吗?
难民们唠叨了三天,整天说我以后孤家寡人,问我有啥打算。
我能有啥打算,只想着卫长英会不会不回来了,晚上那些话说不定就是忽悠我的。
可是三天后,她带着人回来了,是齐蒙跟齐贺带的兵。
齐蒙竟然愿意来救我?
卫长英跟我笑,撵着我上马,叫我快些回去,要进京去抢回皇位。
「六皇子以前跟安乐郡王为非作歹,做过不少荒唐事,还想给大齐送上牛羊金银做补偿,决不能让他称帝。」
给大齐补偿?
这是疯了吗?
没想到六弟这么混不吝,我也着急起来。
我追上齐蒙将军,问道,「齐将军,我六弟已经控制了京城吧?为何你愿意冒险来救朕?」
他带的兵马不多,很明显不是朝廷的兵马,穿着乱七八糟,像是从各地凑出来的私兵和家丁。
即便如此,他也愿意来救驾,实在是令我感动。
齐蒙看着我憨厚笑,「因为您说户部立马拨款,在末将说起西北边军两年没发军饷的时候,您满脸羞愧和心疼。」
「就因为这?」
「这还不够吗?哦,还有,在那些流言四起的时候,您没有问责齐家,更没有拿齐贺开刀。」
作为流言的另一个主角,我甚至都没注意过他。
卫长英跟我笑,「看,臣妾说对了吧。」
我正也跟着笑,齐蒙却又说,「皇上,您太天真了,皇宫里小孩子都比你Ṱù₀心眼多,末将得护好了您才是。」
我,「......有些话可以只说一半。」
靠近京城的时候,遇到了刘不住几人。
他们从一开始就逃出京城,找商户打听消息,将京城局势跟兵力分布全都打探的一清二楚。
我们进京的时候,刘不住就紧紧跟在后边。
「皇上,微臣还想跟着您帮您赚银子呢,您可一定要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摆摆手,让他先留在外面,别跟着进京。
「等安稳了,你们再回来。」
一个书生就别跟着乱跑了。
刘不住很是感动,还是悄悄跟上,「皇上,微臣帮您打探些消息还是可以的。」
六弟的造反稀里糊涂,来得快,失败的也快。
齐将军父子带着一帮私兵跟家丁竟然也很快冲进京城,直接冲进皇宫。
卫长英忍不住说,「皇上,之后要多注意各家的私兵,需得控制数量,免得有人起了谋逆的心思。」
「......」我跟她竖起大拇指,现在是彻底信了她的话,在她眼里没有人命只有棋子。
我被护着打进大殿的时候,就看到六弟正对着我母妃癫狂叫嚣。
「玉玺在哪儿,在哪儿?你快说,为什么不肯说?你以为萧蘅那个没用的东西还会回来吗?」
母妃满脸不耐烦,「都说了,哀家不知道,我那儿子最会藏东西,我哪儿知道他藏在哪儿了?」
我上前两步,一脚踹翻六弟,然后在龙椅下掏了掏,摸出玉玺。
六弟傻眼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我会把东西藏在这儿。
他在这儿坐了半天,体会了当皇帝的感觉,都没想过把龙椅翻过来。
14
六弟被拉下去的时候还在骂我是王八蛋真小人。
「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
我摆摆手,让人把他七岁尿床八岁偷看老嬷嬷洗澡九岁还吃奶的丢人事儿都散播出去,一定要他死在家喻户晓臭名远扬的时候。
这一场造反之后,又是一顿清算,朝堂上换了些新面孔。
我跟卫长英开诚布公谈了一番。
她教我做皇帝,辅佐我,但我决不能如之前那般再生出退缩的心思。
「如今六皇子造反一事虽然已经解决,但内忧外患尚未解决,还请为了大雍子民再坚持几年。」
她一心为大雍着想,我身为皇室中人,自然也不能在此时退缩。
所以,我们达成了共进退的协议。
卫长英期期艾艾问,「皇上您是不是喜欢齐贺?若您真的喜欢,不如我将人绑来,您将他收用,怀孕的时候躲藏一番,到时候就说孩子是我生的。」
我都快震惊死了。
什么叫收用啊?
齐贺在她嘴里怎么不像个人倒像个物件呢?
我摆摆手说不喜欢不用,「等朝局稳定,我就说自己不行,从宗室里选一个孩子继承大统。」
这皇位,反正我是不在意传给谁。
接着,便是处置江南水灾情况,卫长英拿到的信息比朝臣报上来的信息还要详尽。
刚好掏空了六弟的库房,拿到好多钱粮,拿来赈灾刚刚好。
赈灾的同时,该问责的官员全部抓起来,看审讯结果再说。
而我故意在这期间提出皇后跟我一起上朝,共同执政。
朝臣们反对声音很大,但我坚持说,「受了惊吓,实在离不得皇后。」
再有人反对,我也不搭理,随便他们怎么说,我就是要拉着皇后一起上朝,凡事还会询问皇后意见。
等他们习惯就好了。
若他们实在不习惯,可以把媳妇女儿带来一块上朝。
「朕不介意看看各家女眷。」
他们继续给看二皮脸的眼神,背地里骂我不要脸不要脸。
忙活这些的同时,大齐那边已经势如破竹破了三座城。
15
前线的李老将军被人暗算,死在战场上,才给了大齐可乘之机。
我将齐贺派了出去。
他年纪轻,但历练多年,行军风格迅猛狠辣,正适合对抗大齐。
而卫长英的两个弟弟也跟了出去。
他们还来见我。
「皇上,您是明君,我们跟您一块长大玩耍,也不能给您丢脸。若我们半点作为也无,以后人们会拿我们诋毁您。」
他们不想成为我的污点,说我的朋友不是好东西,我肯定也不是。
既然他们去意已决,卫老国公也没反对,我就祝他们此去顺利。
半年时间,齐贺将大齐打的节节败退,大齐派人来议和,送上了很多礼物赔罪,又说要送公主来和亲。
我也派了人去商谈,公主和亲就算了,但我们可以开商路互通有无,他们不能收我们关税。
但他们的货物过来,却要加税。
大齐骂我强买强卖不讲理,我笑道,「不同意就接着打,想跟朕讲道理,也得有那个实力。」
杀我大雍那么多百姓,不付出代价怎么行?
谈判之后,朝局终于稳定下来,朝臣们又说起我广开后宫的问题,说皇后不能生,就该让位。
我也趁机说出自己不行。
「六皇子造反的时候,朕在外奔波,受了伤,难言之隐,痛不欲生啊。」
我跟皇后抱头痛哭,看起来可怜极了。
母妃觉得这主意不错,也帮我们一块演了场戏。
她哇哇大哭,还哭的晕过去,喊着愧对先帝,又将六弟给骂了一顿,将他还苟延残喘的母妃拉出来狠狠打了一顿。
然后,朝野上下都以为我成了太监。
他们同情,还有人背地里幸灾乐祸,然后就是劝着我赶紧过继几个孩子。
宗室里的几个长辈已经帮我选好人,一溜孩子站在面前。
我便提出将这些孩子集中在一起培训,最终看培训结果,选出最适合继承皇位的那一个。
「在这期间,他们要一起读书习武做事,还要住在一起,只有休沐才能回家跟父母亲人相处。」
朝臣们没有意见,宗族中人也没意见,他们就等着自家孩子被选中呢。
但我也立下另一条规矩,「这一群十二个孩子中,若是有任何一个在学院意外去世,那么这一批孩子全部淘汰,宗族中再生再选,直到选出合适的那一个。」
这是为了避免他们自相残杀,但几个⻓辈绿了脸,觉得我说的太粗俗。
思索一番后,他们也同意了。
而我将这十二个孩子放在一起教导,也时常去看一看。
卫⻓英也看过,得出个结论,「你们萧家的孩子,歪瓜裂枣太多,得好好选。」
我说,「是得好好选,不过没关系,宗室人多生的孩子也多,总能选出来的。」
卫长英又说,「女子也可以入选,咱们先许女子可入仕途,以后便是公主继位也无不可。」
到那时,便不会再有如我这样,明明是女子却被迫假扮成男子的情况了。
我看了看天,「好,就按照你说的办,我也期待那一天。」
等那一天真的到来,我们也可以如男子一般穿着官府正大光明站在大殿上。
那一定每天都是好日子。
(完)
